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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六)捕魚
我故鄉(xiāng)有條河,河名喚做雙泉河。
20世紀60年代初,這條河中還有很多的魚。那時候,每逢夏天到來,我和一幫小伙伴便常要到河中去洗澡捕魚。
我們捕魚的辦法很多,最簡單常用的有三種。一種是震石法。即拿一把打巖用的鐵錘,在河中敲那藏魚的巖石。一錘砸下去,躲在石縫中的魚兒往往都會被震昏翻白。二種是在河流中砌一長方形的石圍墻池子,出口處只留一個背簍口大。待魚兒進圍池后,用背簍把口子堵住,背簍里可放一點樹枝葉。然后在圍池里驅趕魚兒,趕過一陣后,將背簍提出,就可把活生生的魚兒捕獲。用這種辦法有時一個晚上可捕幾斤魚。三種是摸魚,即直接到河中去找藏魚的石縫去捉,這種辦法很笨拙,出手要靈活,否則很難抓到魚兒。
除了這三種捕魚辦法之外,還有用網(wǎng)圍魚,用鷺鷥捉魚,用‘撈篼撈魚等多種辦法捕魚。當小河漲水之后,河沿上便有很多人用撈篼去撈魚。這種撈篼多用有叉的桐子樹做成,前面彎成一個圓圈,用麻絲織成的上大下尖的網(wǎng)篼捆在圓圈上。撈篼桿一般有一丈來長,撈魚時,只需把網(wǎng)篼伸進水中,再使勁將撈篼搬出即可。魚兒進了網(wǎng)篼,就只要抓活的放進魚蔞里。有一次春上漲了洪水,我隨大哥去河邊撈魚。大哥在廟東灘撈到一條金黃色的大鯉魚。我提都提不起。大哥把那魚送回家用秤一稱,重量有老秤5斤10兩重。魚放在腳盤還伸不直身子。樂得全家人美滋滋地飽餐了一頓魚肉。
我們用土辦法捕魚之時,河中的魚兒好像總捕不完一樣,那時的捕魚便成了一大樂事。但進入20世紀70年代之后,家鄉(xiāng)的那條小河的魚就漸漸減少了。原因是此時人們?yōu)E捕濫撈,用雷管炸,用打魚機放電打,更甚者是用農(nóng)藥毒殺。那毒藥一放,河中所有魚兒,不論大小幾乎都被毒死。如此一來,河中的魚就幾近要絕跡了。
現(xiàn)在,家鄉(xiāng)那條河雖然還有水在流,但沒魚生存的河就沒有了歡樂?,F(xiàn)在的那些孩子,自然也就無法體驗我們當年的那種快樂了,想想,是我們這些現(xiàn)代人為了眼前的過度享受而剝奪了那些應屬于他們的快樂嗎?那些本屬于他們的青山綠水,才是我們應該留給他們的最寶貴的財富吧?
(七)兩棵大古樹
故鄉(xiāng)劉家坪曾有兩棵大古樹,一棵在公路旁,一棵在山岡上。兩樹長得都很高大茂盛,腰身均有幾人合圍那么粗。此樹鄉(xiāng)人稱做稠木樹,是一種冬天都不掉葉的常青樹。樹上還結一種硬果,果實呈橢圓形,有小指節(jié)那么大。果子能炒著吃,又可以磨漿做豆腐吃。
大躍進時期,這兩棵稠木樹結了許多果實,并給饑餓的社員提供了一份食源。于是此樹得以生存沒被砍伐,而其他不結果的許多種大古樹都沒能逃脫被滅絕的劫難。
三年自然災害時期,這兩棵稠木樹更成了寶樹。記得每年果實成熟后,我和一些小伙伴都會守在樹下的田地里,仔細地在地上尋找成熟脫落的稠木果,每尋得一顆,就像得到寶貝一樣欣喜不已。
“文化大革命”時期,我所在的大隊生產(chǎn)隊年年抓革命促生產(chǎn),所獲糧食卻依然短缺,年年生活都難得溫飽。更可怕的是,學習大寨在山上墾荒造梯田,結果大片山林被毀,水土流失嚴重。連茅草都被割光,家家燒柴成了大問題。這時,有人想把兩棵古樹干脆伐掉,但幸得有老人反對才免遭厄運。不過,兩樹的樹枝都被人砍去不少,樹莖也被人挖了一些。我那時不懂事,拿著斧頭也曾在崗上的古樹下砍過樹根部,想砍點碎渣作柴燒,但不料那稠木樹十分堅硬,砍不動才作罷。那兩棵古樹被人砍枝后,有幾年不結果子,樹也長得很難看了。
農(nóng)村責任田土分到戶后,這兩棵古樹也越長越茂盛了。特別是山岡上的那一棵古稠木,發(fā)了許多新枝,可謂“布綠葉之萋萋,結朱實之離離。迎隆冬而不凋,常曄曄以猗猗。”由此鄉(xiāng)鄰們都感到很奇怪,為何這棵古樹長得這么好了呢?這時有人想出500元購買這棵樹,但卻遭到了鄉(xiāng)鄰的一致拒絕。
又過了10余年,我進了城工作。忽一日聽老家一位村民說,坪中的那一棵大稠木古樹忽然倒地了。我感到大吃一驚,這棵古樹怎么會倒下呢?后來仔細打聽,才知這棵古稠樹由于生在公路的懸坎邊,下面經(jīng)常有人拴牛。久而久之,樹根下形成了一個空洞,里面幾被掏空。經(jīng)過了一二十年的侵蝕,那棵古樹終失養(yǎng)料,樹干漸漸枯萎老干,最后支撐不住,在一天夜里刮風時,轟地一聲就倒下了。由此可見,這棵古樹的命運歸宿真是不濟。假如它在枯萎之前能得到人們的充分保護,也許就不會倒塌掉了。現(xiàn)在,故鄉(xiāng)的古樹就剩那崗上的一棵了!幸好這一棵至今還長得枝繁葉茂,完好無損。它挺立在數(shù)十米高的山岡上,在方圓十余里的坪中,成了獨一無二的一道美妙風景。人們喜歡這棵樹,是因為它的年輪上刻錄著這一方水土的歷史,它現(xiàn)在成了一個孤獨的見證者,唯一的見證者。它甚至已經(jīng)見證了自己的同伴在某一天的倒塌。世間萬物的命運或許都是這樣,書寫歷史也被歷史書寫,再怎么偉大的事物放在宇宙之大觀中來看都不過是滄海之一粟耳,然而美麗的大概也正好是這毀滅與新生的過程吧!